第(2/3)页 高尔基当时是这样说的。 那是「钥匙」,钥匙的存在就是为了「开启」。 开启指的当然是双向通道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和之前截然相反扽单方面传输。 费奥多尔知道奥列格是怎么打算的,他没有建立双向链接的意图,那样「不安全」。 古拉格必须被摧毁的原因不只是古拉格会影响全人类的安危。 站在高尔基的立场,这位大将不需要一个完全封闭的监狱,这是不给人活路的死寂之地。 让一个人死亡只需要一瞬间,但扔进古拉格,死亡的过程会变得缓慢而痛苦。 而俄罗斯不全是高尔基这样的人。 如果真的能保证双向开启,那么这里就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刑场,奥列格不能去赌那些人是否能真的意识到古拉格的危险。 毕竟「战争」也是危险而恐怖的,但还是有数不清的人对此趋之若鹜。 和奥列格不一样,费奥多尔并不在乎这些,即使离开古拉格的人因为他们的性格,被再次扔回来也没关系。 于是费奥多尔拿到了「钥匙」。 「古拉格群岛」本该是独立于现实世界的空间,因为形成了特异点,导致这种独立的失控,转为覆盖。 在空间粒子变得稀薄之后,原先不一定保险的「钥匙」便可以发挥作用。 在奥列格忙于将这里的人送走的时候,费奥多尔一直在进行试验。 他有着古拉格一半的权限,收到这里的某种庇护,在古拉格蔓延的最边界处——也是理论上空间粒子稀薄的地方——费奥多尔成功了。 那把钥匙开启了六扇大门,费奥多尔依次推开了那些门。 前五扇门推开后都是空旷的房间,空间不大,白色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语言的名字,一半是红的,一般是黑的,挤在一起看起来令人头皮发麻。 推开第六扇门,一股区别于古拉格的暖风和浓浓的烟味立刻从门缝中飘了出来。 费奥多尔看见了一个陈设讲究的房间,两面连接天花板的书架上堆满了书,一面墙上挂着整个欧洲的地图,上面钉着记录的铆钉,红蓝细线交错着挂在钉子上。 长条木质书桌后坐着一个长发男人,年龄看上去和高尔基要小得多,黑发黑眼,皮肤是俄罗斯人一贯的白。 他仅仅穿着白色衬衣,外面披着厚实的军服。 费奥多尔和他对上了视线。 房间的门——那扇真正的门被推开了,一个士兵走了进来,看到费奥多尔之后一愣,接着立刻掏出腰间的枪正对着他,神色警惕。 “谁?突入联邦内务部有什么目的——!” “别紧张,奥夫,现在是下班时间,放下文件和他们去喝杯酒吧,这样的好日子在莫斯科可不多见。”黑发黑眼的男人说。 士兵非常听从指令,他“唰——”地向男人行了军礼:“是!契诃夫部长!” 没有半点犹豫地,士兵将枪别回枪套,放下文件后离开了房间,走之前还小声合上了门。 “拿着「第六病室」的「钥匙」,你是托尔斯泰说的那个人?” 契诃夫那张看起来格外年轻的脸歪了歪,又摇头。 “我差点忘了,托尔斯泰说是个日本人,那你就是和他一起去古拉格的那个小孩吧,叫……陀思妥耶夫斯基?” 费奥多尔考虑了会儿,然后很果断地迈出了离开古拉格的那一步。 在从门出去的瞬间,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一些限制被祛除了,同样消失的还有对古拉格隐约的掌控感。 契诃夫摊开手,指着桌前的椅子:“请坐?” “我是听说叶卡捷琳堡最近有些不太平,古拉格的人出来了。不过托尔斯泰让负责古拉格的高尔基去了常暗岛,暂时被调去负责的人是谁来着……” 在费奥多尔入座的时候,契诃夫歪着头思索了半晌,最后干脆放弃了:“算了,不管是谁,反正都死了。” “被杀掉了吗?”这是费奥多尔对契诃夫说的第一句话。 契诃夫看上去是十分大大咧咧的性格,他仰靠在椅背上,顺势伸了个懒腰。 “应该是吧,就记得他头把自己头割下来吓坏了一群人。哎,我年纪大了记忆也变得不好。这些年死的人太多,一个一个记住名字的话也太折磨我这个中年老男人了。” “那就是季阿娜做的吧。”费奥多尔微笑说。 “季阿娜?听起来是个可爱的小姑娘,我本以为古拉格里只剩下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。” 契诃夫有些感概。 “决定把他们送进去的老家伙现在正躺在病床上,喉咙插着氧气管吊命呢,也不知道活这么久有什么意思。好在托尔斯泰带着小姑娘去一个一个探望他们了,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改变主意,安心去死了。” “看来你们给离开古拉格的人都安排了「工作」。” “不,我本人完全不支持童工,那是违法行为,就和强迫人加班一样属于犯罪,放在平时早就被送去「第六病室」的空房间了。可谁叫那是托尔斯泰呢,我总是拿他没办法。” 契诃夫重新坐直了身体,前倾着,态度亲热,像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伙子正对着新朋友热情地聊天,这次开口的第一句却是: “所以呢,陀思,瞒着奥列格出来,你想做什么?” 费奥多尔还是微笑:“您不是不支持童工吗?或许我不应该和您谈这件事。” “可你只能和我谈。”契诃夫谛视着费奥多尔的表情,“现在的莫斯科,除了「联邦内务部部长」安东·巴甫洛维奇·契诃夫,还有谁能和你谈这件事呢?” 那张娃娃脸在笑起来的时候看起来年龄更小了:“你要选择绝对站在奥列格那边的托尔斯泰,还是去了常暗岛的高尔基?” “「高尔基-托尔斯泰-契诃夫」,我还以为你们是绝对同阵营的伙伴。”费奥多尔淡淡说。 “是啦,我们关系可好了,那俩小子以前在军校的时候干坏事就没少拖我下水。毕业之后也拉着我一头扎进不归路。可托尔斯泰和高尔基都是站在山巅的那类人,一个一直远眺很远的未来,一个能甩开过去捍卫坚实的现在,只有我——” 契诃夫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消失了。 “只有我在战场上向后看,你是从「第六病室」出来的,看到那些名字了吗?陀思,黑色的那些全是死在我手里的人,我记不住那么多名字,「第六病室」记住了。” “但里面快要装不下了。”费奥多尔说。 契诃夫没所谓点头:“多装你一个还是可以的……你和托尔斯泰性格挺像的,我忍受他一个就够了,你明白我的意思吗,亲爱的陀思?” 正说着,契诃夫又好似绷不住了那样开始握拳捶桌,一副与职位不相称的无赖模样。 “所以不要耽误我的下班时间啦,我也想要在下班之后找个莫斯科的小酒吧,装成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骗骗漂亮小姑娘啊!!!” 费奥多尔忽视了那些听起来令人啼笑皆非的诨话,也忽视了对方话里的威胁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