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啊,不用太害怕,你踩着东西,只不过看不见而已。”她说,“不过正如那家伙说的,你没有受到咒灵的影响,问题应该不大。” “我应该没事……”哑着嗓子回答着,鲤生发现和他一样“踩着看不见的东西”的同学还有很多,正躺在少女周围处于昏迷状态,偏白的脸色正在逐渐转好。 咒灵的话……她是咒术师吗? “很快就能结束了,已经影响到这么多人,就算他想玩也会被夏油骂的吧。”她说。 伴随着女生平淡的话语,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,正不断地将周围的海水卷进去,逐渐形成了一个真空的地带。 因为隔得太远,鲤生只能隐约看见漩涡中悬空的两个高挑的身影,应该是这个少女的同伴没错。 神奇的是,就在一旁的船舶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,似乎有什么同样看不见的东西将它与这场灾难隔离开了。 “简直像是奇迹一样啊……”鲤生喃喃着。 “那家伙听你这么夸他,尾巴会翘上天的。不过你……”女生顿了顿,“算了,没什么。” “……我?” “你很倒霉。”她还是说了,“你的同学因为受到影响,醒来之后大概率会忘了发生的事情,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落水,甚至不记得落水的感受。但是你……还在害怕吧,手在抖呢。” 鲤生抬起手。 她说得没错,的确在微微发抖,尽管他本人现在已经能稳定住情绪,却控制不了身体本能的过激反应。 “再等会儿就能好了。”鲤生不是很关心这个,转而提起另外一件有些在意的事情,“可是……为什么我没有受到影响?” 对方露出了有些奇怪的表情,栗色眼睛里倒映着的是泉鲤生狼狈而茫然的影子,随着眼睛的闭合睁开而越发清晰。 “这是被情人投海谋杀后的不甘汇聚而诞生的咒灵,爱和恨转化为了非常强的攻击性,与之相对的,会被影响的条件也很苛刻。啊,解释起来太麻烦了,虽然这么说有些冒犯——因为你没有喜欢的人吧?” 鲤生瞬间领悟了她的意思,干瘪瘪问:“可是你和你的同伴似乎也没有受到影响……?” “我们是咒术师……你就当我们有抵御这种影响的抗性好了,效果差不多。” 鲤生陷入了沉思。 石田也受到了影响,他明明是对恋爱那么不屑的一个人……而自己似乎是这群人中唯一一个单纯被挤入海里的。 咒灵是这么……灵敏的东西吗?连人类也辨识不出来的感情,它们可以这样轻松地做下判定? 那区分的依据是什么,爱和恨? 于是这又回到了那个一直困扰鲤生的话题。 爱到底是什么。 在泉鲤生冥思苦想的时候,女生很干脆地朝下面大声喊:“夏油——人都救上来了的话就先让你的咒灵把我们送上岸!让他别玩了!夜蛾会发火的!!” 隔着那么远依旧清晰地传来一句抗议:“居然把正在认真工作说做在玩,家入硝子你这次你必须给我道歉!” 这个声音……是刚才把自己从海里捞上来的人啊。 鲤生探出一个头想看看情况,却依然什么也看不清,漩涡在不断侵蚀着海洋,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 家入硝子完全没打算回应自己这位同学,依旧喊另外一人的名字:“夏油——” “了解——” 伴随着这声回应,所有悬浮在半空的人一起慢悠悠地朝海岸线飞去。 家入硝子把他们送上岸后就又飞走了,岸上有接应的人,三三两两把昏迷的学生和船员送上了救护车。 现场有些混乱,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渡边和石田,不过按照他们说的,掉进海里的人都被捞出来了。 所以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吧。 有医护人员快步上前询问泉鲤生的情况,要不要一起去医院检查。 鲤生婉拒了:“我没什么问题,请您先去看看其他人,辛苦了。” 医生临走前还叮嘱他:“赶紧回家洗一个热水澡,即使现在没问题也很容易感冒的。” 现在时间还早,伏黑惠前段时间被送去了小学,伏黑甚尔最近似乎有什么事,和他打过招呼,这几个礼拜都不在,因此家里空荡荡的,一个人也没有。 拧开水龙头的热水,鲤生坐进浴缸,依旧在思索着困扰着自己的问题。 这个问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直观,用一些非常规的方法将自己和他人完全区别开。甚至没有转圜的余地,利落一刀将不被纳入其中的东西全部割开。 就像他写的那样,人的需求或许是缺乏的东西决定的。 肚子饿了就会想要食物,是拉面还是饭团都可以,在迫切需要的情况下完全不会考虑是购买还是偷盗,得到就是一切。 放在不远处被黑布盖上的佳肴,他想要看见,去闻气味,品尝味道,但他并不饥饿,是求知欲在主导着行动。 倒不如说是一种贪婪。 鲤生突然又想起了在事故发生之前,渡边和石田说的那个海洋大bbs的帖子。 打开论坛,今天出海的意外在首页高高飘红,官方似乎将这件事推到了安全事故上,这学年的所有涉及出海课程全部延迟,安全培训也制定了新的考核标准。 安全事故总比邪门的咒灵不容易引起恐慌,这样也挺好的。 再向下翻,鲤生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帖子。 标题为有没有英雄把海科小泉哥从爱情的泥淖中拯救出来?我快看不下去了的帖子足足有三十一页。 ……上次学生会大战教务处的事情闹了快两个学期,热度最高的帖子也只有二十页吧? 神经病程度堪比五十个渡边的评价让泉鲤生多少产生了犹豫。 渡边的厉害他是清楚的,全日本能找到这么一个人才已经很不容易,五十个……那得精彩到什么地步啊。 做好心里工作,鲤生点开了帖子。 首先声明,本人不是stk(跟踪狂),只是在周末回家的时候发现自己恰好和小泉哥住在同一个小区。 本着对小泉哥十分之一的憧憬和十分之九的母爱/父爱,需要提前告知如下事实: 本人思想十分正直,态度极其端正,为人谦逊有礼。骂我的人会被我顺着局域网找到宿舍和你线下讲理,所以请大家手下留情! 废话好多哦,三号楼**楼***号的****同学,你再不开始正题我就要先去敲你门了哦。 可恶,怎么会有人在开楼就开始使用这种手段啊!看我猛地一个大贴图!!! 接下来是十几张图的连环轰炸。 大多数图片不是很清晰,有些光线不好的还带躁点,但照片的主体依旧非常鲜明,那头标志性的灰蓝色卷发实在是太好认了。 看得出来,贴主的确和鲤生住在同一个小区,背景的陈设都很眼熟,全是每天都会见到的公共建设,照片也大多是在里面拍的,很多都是连续抓拍的瞬间。 暖黄的照明灯下,青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被身后单手插兜的男人拽住卫衣帽子,模糊的侧脸依旧能看出在那一刻他面容的错愕。 下一张则是重心不稳的青年依旧挺直着身型,这也导致他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直接撞上身后——男人纹丝不动,只是低头看着他的脸。 再下一张就是青年蹲在路边缩成一团捂着脸,男人在旁边打哈欠。 ぺペぺペぺ,日剧该有的要素全部齐全了呢,贴主有点技术力在身上的。 我想代表我的物理教授问一下贴主,你在现场看见弧线了吗?我的意思是,有回弹吗? 回弹(草)。 可恶,早知道上学期蹭课的时候我也这么干! 别做梦了同学,你也有回弹吗? 建议不要尝试,上次我这么拉女朋友的帽子,她没有小泉哥那么倔强,我也没有回弹哥那样的回弹技术。总之,她摔得很惨,我哭得更惨。 …… 泉鲤生:“…………” 他还记得,那天是下课回来刚好遇到了伏黑甚尔,他走在前面,似乎有一个咒灵还是什么,总之,伏黑甚尔拉了他一把。 ……有回弹。 还有青年满脸拘谨地坐在楼下供人休息的椅子上,姿态完全算得上瑟缩,男人蹲在他面前,似乎是帮他在系鞋带还是在干什么。 下一张则是他背着书包朝狂奔,因为速度过快甚至出现了残影,身后的男人手里提着什么,站在原地没动。 看得出来,回弹哥是有点专业的,拜师学艺的话我也能泡到小泉哥吗? 都在说什么啊!往好处想,万一是因为小泉哥腰不好不能弯腰呢?回弹哥好心帮他穿个鞋而已,这样想是不是就合理了很多? 合理,但不接受,小泉哥的腰天下第一,反驳就是在造谣。 那不是更糟糕了吗,都给我住口啊!年轻气盛的大学生真的会胡思乱想的!我还只是个大学生!!! 泉鲤生:“…………” 那是他通宵赶稿,第二天的早课快赶不上了,所以迷迷糊糊拖着伏黑甚尔的鞋就往外跑。 在楼下被拦住的时候脑子是昏的,半天反应不过来,又急着去上课,最后被伏黑甚尔亲手把鞋给扒了下来。 不过对方十分有良心的带着他的鞋,顺手给他套上了。 以及……他的腰没有任何问题!!! 下面的照片几乎都是差不多性质的内容,他记得有几次其实还有伏黑惠在现场,贴主很有道德地没有将未成年也贴出来。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伏黑甚尔都不在的缘故,帖子的照片有几周没有更新,只剩下一群堪比五十个渡边的火热讨论。 我很好奇贴主是不是住在小泉哥楼下草丛里,文春说他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。 说实话,配上你们的阅读理解,看图说话比的《恋爱巴士》好看,什么时候能恢复更新啊? 贴主也想知道,但是贴主已经几个礼拜没有看到回弹哥了。 去年的贴主:再谈不到恋爱我就要死了。如今的贴主:再看不到小泉哥谈恋爱我就要死了。 友情提醒一下,贴主你这样很容易被告造谣诶,嘛,不过小泉哥也不像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就是了。 最后是贴主的最新回复: 就算小泉哥把我告上法庭,我也只会因为侵犯隐私而受尽辱骂而不是造谣!脸红心跳和难道是我捏造的吗! 泉鲤生放下了手机,把自己埋进热水里。 啼笑皆非的感觉过去之后,之前的问题又浮现了。 虽然在帖子里活跃的大多数是没戏没肺的大学生,思考模式单纯又简单,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觉得自己是在谈恋爱。 是因为相处模式的边界感吗? 仔细回忆,伏黑甚尔虽然经常说些让人捂脸的荤话,一副你ok我就ok的无所谓模样,但严格说来并不属于暗示。 他很清楚大学生能接受的程度,为了金钱而勉强当了个人。 泉鲤生也尝试过坐在茶几边轻轻握住伏黑甚尔的手,他觉得自己得先克服生理上的困难——皮肤敏感、角质层很薄真的太害人了。 人的心理会影响到身体激素水平,相反,激素也不可避免地反馈给神经,造成一些有误差的判断。 比如之前,因为条件环境等方面的影响,他和琴酒窝一块儿的情况也不少;降谷零和松田阵平这两个尤其爱干架的也经常和他切磋,扣脖子掐脸是常有的事。 不同的身体给出的反应是完全不一样的。 伏黑甚尔躺在沙发上无所事事,干脆把手伸出来让他摸个够。 那双手比想象中还要大,鲤生的手搭在上面直接小了一圈,握笔摩出的薄茧和男人指腹的厚茧有明显的区别,就和两个人的差别一样,年龄小的那个稚嫩得要命。 泉鲤生握过很多双手,同学的,教授的,老板的,还有五条悟和伏黑惠的。 怎么说呢……可能这还和对方的气质有关吧,好像是有点不一样的。 默默探索了会儿,鲤生觉得感觉良好,甚至有些得意,觉得自己也成长了不少,按照惯例问: “伏黑先生,您现在是怎么想的呢?” 伏黑甚尔似乎笑了一声,直接合拢了手掌,热度覆盖上手背,手指的茧贴在手背的指骨上,非常理所当然地勾了一下。 轻轻的。 比男人平时逗他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眼神还要浅,比即将脱口而出又被咽回去的话摩擦过嘴唇还要轻,像说停就停的小雨,刚拂上面容就消失了。 第(2/3)页